中华民族复兴指数荒诞不经
顾则徐
自从最近国家发改委社会发展研究所所长杨宜勇声称2010年中华民族复兴完成62%后,用量化指标衡量复兴进度引发舆论广泛争议。针对有人质疑杨宜勇从中获利,日前有媒体采访了杨宜勇本人,他回击称自己没有花国家一分钱,同时还透露,自己曾在2005年将复兴46%的数字上报高层,高层认为太低。
由于没有看到所谓中华民族复兴指数报告,难以作全面评价,但也并不是不能就论文的立题环节进行评价。凡论文,必有立题,对其评价则为审题。审题是对作文者选题题意考察,题意诚然自由,但这自由有边界,务必要符合起码的学术原则。中华民族复兴指数,这个题意即错,错到荒诞不经。为什么说荒诞不经呢?工学出身而转经济学的杨宜勇先生,虽然已经贵为博导,似乎只是在技术末节完成了转型,在学术精神的根本还是没有入社会科学的门槛。以指数衡量中华民族复兴这样一个模糊逻辑范畴,实在“惊世骇俗”,或者杨宜勇先生是超越了老子、孔子、庄子,超越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至培根、笛卡尔、斯宾诺莎、莱布尼兹、洛克、卢梭、康德、黑格尔、马克思等大哲,是把整个哲学、社会科学翻了个底朝天的至高无上的至圣;或者,杨宜勇先生就是……倘若杨宜勇先生的题意在今天能够被人认为有什么正确性和创造性,则当代中国的学术思维也可谓是沦落到了无以复加的悲剧地步。事实上,据报道所载内容,杨宜勇先生也跟记者承认:“有些指标难以量化,比如民主政治,最后只能选择可以量化和在国际上找得到参照数据的指标。”难道这只是“有些指标”的难以量化?这就如把一个人的脑髓、精血抽掉,还要证明这个人是如何健康一样,除了悲剧还是悲剧。
杨宜勇先生声称自己没有花国家一分钱本身,已经暴露出了他所谓“学术”的底气不足。他声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监测评价指标体系构建及其监测》报告,是他和同事花了一个月时间完成的,其间没有花国家一分钱,纯属“业余爱好”。也许,该报告没有专门作为单位课题立项,没有申请专门的课题经费,但是,杨宜勇先生和他的同事们都是自由职业者?搜集报告所需的各种资料都是自费?一个月而完成宇宙般庞大题目的报告,如果“业余”,除非都是神仙才能完成数据搜集、核准、统计、计算、比照等工作。声称“业余爱好”,不过就是缺乏学术底气,暂时与单位分割开关系而已。但是,必须要注意的是,杨宜勇先生进行声称时候使用的语词,又是“上报高层”。倘是“业余”,何来“上报”?至多只能说递交而已。所谓上报,是下级对上级的一种公务行为,不管具体如何活动,其性质都不属于“业余”。
肖余恨(真名王传宝)教授评论说:“拿一个很难说科学的指标体系的工具,来思考民族复兴进程,本身就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事情。”这是正确的。杨宜勇先生为自己辩白:“在国外比较主观的‘幸福指数’都可以测量,国内安徽也出现了‘科学发展观指数’,那么‘民族复兴指数’又有何不可?”我还想进一步告诉杨宜勇先生,在联合国的一些研究机构和世界上的一些智库,都有大量指数化的报告,但是,这些并不能为安徽所谓的“科学发展观指数”和你的所谓中华民族复兴指数提供学术理由,那些报告基本都明确为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题目,也即以经济数据为主的可客观统计的分析报告,幸福指数只是另一类的以社会心理学为学术基础的报告,都有着严格的学术限定,其立题范畴与科学发展观、民族复兴之类哲学、历史学、政治学、文化学、民族学范畴有着不同的学术基础,岂可随意混淆?当然,杨宜勇先生要是说“安徽做得,我为什么做不得?高层不反对,我就做得”,那就无话可说了。不过,提醒一句:倘若今天中国连基本的学术规范也可随意摆弄,那我们这个民族的复兴,就真的是渺不可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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