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教育工作者都应该读卢梭《爱弥尔》

每个教育工作者都应该读卢梭《爱弥尔》

顾则徐

新近上任的广州市教育局局长屈哨兵先生1月9日作客微访谈，通过微博与网友畅谈教育。在微访谈中，屈哨兵先生提出民主教育，认为民主教育胜过“狼爸”教育。屈哨兵先生在器物层面认为“教育是大家的教育”，强调学校、家庭、社会三者之间形成良好的互动。虽然屈哨兵先生没有从内涵角度进行发挥，但他推荐大家读一下卢梭的《爱弥尔》，也就点到了现代教育的灵魂。师范院校毕业、曾经做过中学教师和大学教师的屈哨兵先生，对于教育确实是个内行，言简意赅，基本抓住了要点。

不过，我建议屈哨兵先生首先还是要让教育官员、教师读一下《爱弥尔》。屈哨兵先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在湖北恩施师范专科学校学习，我1984年毕业于上海师范学院，那时候所学的教育学中没有卢梭《爱弥尔》的内容。我们那代师范出身的人现在还从事教育的，不管是在中、小学还是在大学，都已经被人们看作为了专家、权威之类，但读过卢梭《爱弥尔》的其实非常之少，更不用说当初不是师范毕业、没有学过教育学的教师了。但是，没有读过卢梭《爱弥尔》，就根本无法理解现代教育思想的灵魂。搞教育的都没有好好读过卢梭《爱弥尔》，要家长去读，在学校教育上面就会本末倒置。

虽然卢梭是十八世纪的人，但他的《爱弥尔》却是现代教育理论的基石。卢梭花了二十年时间思考，用三年时间写出《爱弥尔》，提出了自然教育理论，主张教育不应该按照传统的固有主观模式去制造帝王、权臣、豪绅、法官、律师、教士、骑士之类，而应该遵循世界的自然法则，尊重每个人的天性，培养体魄健康、心智发达、道德高尚、善于处事的自然人，使每个人能适应社会和人生的变化，成为快乐的人。卢梭用小说的形式发挥了他精邃的思想，使得智慧如德国哲学家康德，普通如平民家庭主妇，无不受到震撼，在西欧掀起了尊重人性的教育浪潮，甚至演变为了人们追求新生活的风尚，现代教育理论由此而奠定。因此，没有读过卢梭《爱弥尔》而奢谈现代教育，只会是抓到皮毛而丢掉灵魂。

但是，中国的教育界基本就是只抓皮毛的现状。由于卢梭《爱弥尔》采用的是小说形式，在文体上就被归为小说类作品，在中国的世界文学史课本中列为法国经典小说之一，结果学文学的人比学教育的人更多了解这部作品。实际上，卢梭《爱弥尔》只有作为教育学著作时才是伟大的著作，当作为长篇小说时只是产生过广泛影响的一部三流作品，其文学价值并不比中国清朝晚期、民国初期一些政治小说更高。

由于没有灵魂，本来属于现代意义的素质教育实质性地成为了摧残孩子天性的中国特色教育运动。素质教育的灵魂应该是发现和遵循孩子的天性，使其天性通过教育成为一种素养，从而使其享受快乐的人生。当没有灵魂，素质就首先被机械地规划为唱歌、跳舞、弹琴，甚至讲外语，然后，不管孩子有没有这样的天性，强迫其学习。卢梭在《爱弥尔》中认为，生活在大自然中的农村孩子甚至不需要进行教育，只要让他自由、健康发展就可以。按照目前中国的素质教育标准，卢梭的农村孩子就都是没有素质的人了。也正因为如此，中国就在高考之类考试中，把农村的孩子和青年排挤为了弱势群体。会弹钢琴是素质，那么，会爬树捉知了是不是素质呢？灾难来临，弹钢琴的人要饿死，会爬树捉知了是强者。可见，请教育工作者好好读卢梭《爱弥尔》，才是更要紧的事情。

2012-1-10

发表于2012-1-13《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