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精神”属于全体广东人

“广东精神”属于全体广东人

顾则徐

据媒体报道，中共广东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林雄在两会期间表示：“我们将归纳提炼新时期‘广东精神’，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提升公民思想道德素质。‘广东精神’将体现广东人的特点，蕴含岭南文化的特征，目前正在一定范围内征求意见，在今年适当时候进行隆重发布。”以往有岭南文化的概念，但没有明确的岭南精神表述，广东是岭南的主体，今天提“广东精神”是有合理基础的，也是应该的。不过，正因为广东概念基本对应于岭南概念，而岭南文化是中国最主要的地方文化之一，所以，提“广东精神”不比一些县市，而是个很大题目，具体如何表述草率不得。就此，提一些想法供林雄部长参考。

文化是历史地形成的，是一种历史的自然，它既是历史，又是在历史中生长的，其社会学层面的自然基础在于族群。也就是说，特定文化是属于特定族群的，是这个族群人们共同拥有的，广东文化便是所有广东人历史地拥有的，从而，广东精神就是所有广东人历史地具备的。因此，表述“广东精神”首先要尊重历史，尊重文化的自然性和全体性，而不能功利主义地只考虑眼前的宣传需要，只从一部分人的主观意志出发。既然“广东精神”是数千年历史形成的，是所有广东人拥有的，如果只是“在一定范围内征求意见”，而不是由全体广东人公开讨论，就可能只会形成一种狭隘的表述，可能仅仅只是一种专家的专断话语，脱离民众，民众不能给予由衷认可。数十年来专家已经养成狭隘性和阿谀性，在理应开放的“广东精神”表述问题上，专家是难以被信任的，他们更可能高高在上，把“广东精神”弄成一个自以为是教育广东民众的口号体系，从而导致形成一个极少数人自说自话的话语怪物。

当然，历史是指向将来的，而并不仅仅意味着过去，因此，文化精神在给予具体表述时候，可以有侧重选择，既可以侧重于以往，也可以侧重于今天和将来。当侧重于以往时候，相对于普通人来说，更了解历史的专家相对而言比较多知识和理解，即使如此，“专家”也应该是个宽泛的概念。“在一定范围内”到底是什么范围呢？如果从学科来说，能够对文化精神作出历史理解的，并不只是文化学者，而且也有着历史学者、社会学者、文学学者、语言学者等，所有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学者都有其特定的专业优势，并且，即使从事自然学科的人，也可以从科学史角度给出精到的意见。因此，即使仅仅局限为“专家”，也至少应该由所有学科的学者公开讨论。当“广东精神”侧重于今天和将来时，专家的优势就基本失去意义，因为，每个广东人都现实地生活在当下，并要活到明天，他们人人有着作为广东人的精神，专家并不更高明、更优越、更高级，更何况很多专家可能只是这些年来移民广东的人才，与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广东人比较，广东文化及其精神可能并没有完全浸到血液里。

不妨讲一个道理说一下广东文化精神的元素之一。中国历史在总体上有一个北方草原民族不断向中原侵入的特点，侵入过程诚然是文化融合的过程，但也同时存在着文化排斥倾向，汉族保守着自己的文化传统。在被侵入的过程中，一部分汉族人口往岭南迁徙，这部分汉族族群比留在中原的汉族人口更有着保守文化传统的意志。离开中原故土一方面使广东汉族有了进一步向海洋开拓的精神，另一方面也更需要保守传统的文化以巩固族群的凝聚力。也就是说，在广东人的精神中，有着突出的开拓、开放、包容，又有着突出的保守传统意志，从而使广东地区保留了比较多的古代文化元素。这一文化精神的内在对立并没有被现在很多专家所以充分注意，让他们来表述广东文化，很可能被单一化，如果单一为简单的开放一面，就可能导致对传统文化的进一步破坏，导致对粤语、宗族、祭祀等元素缺乏敬畏和尊重。

总之，提倡“广东精神”是好事，但不必要急于形成表述文字进行发布，应该打破“在一定范围内”局限，让公众广泛参与，得出最多广东人理解和接受的“广东精神”。

2012-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