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北京才是“新北京”

真实的北京才是“新北京”

顾则徐

北京奥运即将正式开幕，奥运投入和结算数字公布的日子也不会远了。届时正式公布出来的数字我想不会特别惊人，但很可能由于跟人们的“经验值”发生较大差异而引起争议。就投入来说，奥运投入有商业性投资和政府性投入的区别，一切商业投资都是企业自己出于相应利益的决策，其数字多少与其他人无关，人们最关心的是政府性投入，因为这部分投入与每个公民有着利益关系。系于中国的体制特征，政府性投入可分直接投入与间接投入，直接投入是政府通过北京奥运组委会直接进行的投入，届时公布的奥运投入和结算数字将是这一部分，但人们的“经验值”则会感受到大量间接投入行为，也即为了奥运但不是通过奥组委投入的资金行为，届时可能发生争议的地方正在这里。

就北京奥运的直接投入来说，由于之前各个举办国家城市投入数字的参照和约束，无论是投入数字还是结算后的“赢利”数字，都不可能发生离谱的情况。2004年雅典奥运投入的资金是24亿美元，北京奥运原预算为16亿美元，这一预算肯定要被突破，但在胡锦涛主席节俭办奥运指示下，最后公布的数字很可能低于雅典奥运的24亿美元，以遵守“节俭”指示。但是，直接投入节俭了，间接投入能否做到节俭呢？就间接投入来说，这一数字几乎是难以精确统计的，这不只是一个中央财政和北京财政问题，更是涉及到了大量其他地方的政府，比如山西临县，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体育设施都跟北京奥运本身毫无关系，但是为了“迎奥运”，今年5月份之后就投入了千万元资金进行城区综合改造。这样一个以农业为主、2006年农民人均纯收入才1112元的县，当地政府都这样为遥远的北京的一场运动会一下投了近万名农民的年收入，那么，中国其他地方的政府呢？

北京申办奥运第一次是1991年申办2000年奥运，1993年国际奥委会投票时以2票落选，由悉尼主办2000年奥运。这次申办奥运得到了邓小平的支持，背景是当时中国国际贸易和整个国民经济处于低谷状态，所以提出的口号是“让世界了解中国”。2008年北京奥运是1999年正式申办的，2001年申办成功，当时经过1992年邓小平南下讲话，中国重新启动改革开放数年之后，国际贸易和国民经济状况有了很大的改观，所以提出的申办口号是“新北京，新奥运”。一个“新”字所蕴涵的意义，具有通过2008年北京奥运向世界展示中国改革开放巨大成就的意思，这种展示落实到实处，在经济上就体现为了资金投入。由于直接的资金投入受以往各国城市举办奥运投入的参照性约束，也即存在着明确的“国际惯例”，因此，只能是一种惯例性的投入。但是，间接性投入则不同，几乎不存在什么“国际惯例”，是一个可以最大可能充分展示“新北京，新奥运”的空间，胡锦涛主席节俭办奥运的指示很难约束住一系列政府部门展示自己“成就”的冲动，这种冲动尤其是在各政府部门和各地政府的互相攀比中狂热起来，形成一股奥运投入“大跃进”的热潮。

间接投入的增长冲动有着非常复杂的原因，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包括落后的城市审美观和暴发户心态。记得1996年美国亚特兰大奥运会时，很多中国记者面对这座城区人口才50万、大市区人口才200多万的城市，几乎使用了一种鄙夷的口气描述着较少高楼、尽是低矮房子的环境，个别记者甚至使用了“乡下”的字眼写通讯报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城市审美观是落后的。至今为止，特别是在中国大量官员脑子里，以宏大建筑物为最美的观念仍然是根深蒂固。当以这种观念向世界展示“新北京，新奥运”时，好大喜功的冲动几乎是难以抑制的。而要这样做，客观上又是具备条件的，这条件就是这些年来中国连续的远远超过GDP增长率的税收。

向世界展示“新”是必须的，而且应该积极展示，但“新”必须新得真实。就北京来说，高楼大厦诚然是新的，四合院就不是“新”的了吗？没有旧四合院的北京，还算是北京吗？北京都不是了，谈何“新北京”？如何做到新得真实，关键还是胡锦涛主席的“节俭”二字。不仅直接投入要节俭，更必须要注意间接投入的节俭问题。

2008-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