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亟待形成区别政务员、公务员的观念和制度

中国亟待形成区别政务员、公务员的观念和制度

顾则徐

“彭水诗案”主要责任人原县委书记蓝庆华于去年底被免职后，仅个把月便于今年2月14日被任命为重庆市统计局副局长，这一重新任职引起了舆论较大的质疑和反响。重庆市市长王鸿举2月27日向媒体解释，考虑到蓝庆华的工作能力，不能让他没有工作，也应该有工作安排，由于这是平级调动，没有必要经过公示程序。我以为，这一安排与中国没有形成政务员与公务员相区分的观念和制度有密切关系。

政务员与公务员存在着很大区别。政务员是政府首脑及各机构、部门首脑，政治性是他们的显著特征，因此，一般由政治家担任或由政治家邀请参加组阁，其来源可以是公务员也可以不是公务员，具有一定程度的随意性。在换届制度下，政务员随换届而更替，或重新任命，具有一定程度的不稳定性。公务员则是政府专门的工作人员，虽然政务员也是一种公务员，但真正的公务员是部门副职以下的政府雇员，似乎具有不稳定性，但由于现代公务的专业性以及不受换届影响，因此，公务员更具有稳定性。一般来说，公务员是从基层开始职务提升的，下台政务员不担任公务员。

县委书记是一个党务职位，严格说来，是一个社团领袖职务。由于中共特殊的执政地位，因此，县委书记也就成了一个县的最高首长、一把手，属于一名政务员。统计局是政府的一个常设公务机构和部门，统计局副局长属于一个标准的公务员职位。作为县委书记的蓝庆华先生被免职，就意味着他作为一名政务员已经下台。他下台后并不存在王鸿举市长所说的“没有工作”，他完全可以作为一名政治家进行活动，参与人大、政协或社会团体的工作，或者争取新的政务员岗位，东山再起。如果他真的是如王鸿举市长所说的有“工作能力”，那么，他就完全可以重新争取政务员的位置，而不是统计局副局长这样一个公务员职位。统计局如果缺一名副局长，应该从统计局里掌握专业的低级别公务员里提升担任，一名下台政务员根本没有资格担任这一职务。如果一名下台政务员想担任统计局副局长，那么，很简单，就必须从最低级的公务员爬起，必须付出数十年的努力。

可见，蓝庆华先生并不是不可以工作，而是他可以做什么工作？怎么做上工作？解除统计局副局长位置去担任县委书记可以，从县委书记位置上下台去担任统计局副局长不可以。如果王鸿举市长一定觉得蓝庆华先生工作能力很强，是个人才，那就任命他担任统计局局长，把他拉进“内阁”，因为，统计局局长这一职位属于政务员的职位，不需要什么“平调”。

当然，由于中国国情，蓝庆华先生的下台并不等于他级别的下降，并不等于他失去了“公务员”资格，因此，按照惯例，对他的重新任命具有特殊国情下的特殊合法性。但是，即使如此，也应该充分考虑到他的新职位与下台原因之间的关系，应该充分考虑其中的恰当性。统计局是一个特别讲究法律制度的政府部门，要求绝对的严格、严谨，而蓝庆华先生下台的原因恰恰是践踏法治、藐视宪法，让这样一位先生担任统计局副局长，恐怕不得不让人从此怀疑重庆市所有统计数据的真实性了。社会的道德评价完全可以做出这样的怀疑：这样一个人，十分可能藐视统计的严格性、严谨性，根据需要任意编造、修改重庆市的统计数据，难道重庆市政府需要的是他这种“工作能力”？

如果重新安排蓝庆华先生政务员的职位，让他继续担任政治家的社会角色，无论是中国国情还不是中国国情，就是正当的和恰当的。社会对公务员和对政治家的道德评价有着完全的不同。“彭水诗案”的根本是对公民言论权利的压制，作为一个公务员没有任何权利这样主张，但作为一个政治家，则可以有不主张公民有言论权利的权利，即使这种主张得不到人们的支持，政治家依然可以坚持自己的这种主张。可见，不是安排不安排蓝庆华先生工作的问题，而是怎么安排的问题。

2007-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