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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19日星期二

圣徒飞雄

圣徒飞雄

顾则徐


忽然想起飞雄,在这沉沉的夜里。此时我身处的地方,正是一年前飞雄走向牢狱的广州天河。

飞雄是我很引以为朋友的,虽然彼此并没有过会面,也没有过多的通信来往。他是我很引以为朋友的一个。

与飞雄的通信,大概是三年前。不知道他读了我什么文章,写信给我,表示很赞同我关于社会主义、爱国主义的看法,于是我也搜索了一些他的文章看,知道了他是个民主的社会主义、爱国主义者。之后他推荐燕南网做了个我的专栏,彼此便有几次通信。再后来,基本是他间或发些文章给我读,我则一向的懒惰和失礼,连回复也没有。但他是我很引以为朋友的。

他是我很引以为朋友的,因为,他是我在中国最感觉到有圣徒般人格的一个人。他的文章我多有不赞同的地方,但在他的文字里,有一种很高洁的品格,有一种很崇高的牺牲,——这样的一个人,能引以为朋友,是件很荣幸的事情,也是人生最不枉的行走。

但于我来说,又是件经常的悲情,当时常闻悉他的新闻时。——他的激越,实在是世所难容的,既会为他的对手切齿,也会吓倒他身边的朋友,终于会有排斥和打击降临,而牢狱则一定会如张牙舞爪的章鱼一样将他这个小虾米吸入。

然而我只能够为他空自悲切。我做不了他的伟大,没有他的英勇。我只是个空头的书生,是个喜好独自来往的散淡的游人,是个只有冷眼、不会拥抱的枯槁隐士,断没有他的热情、参与、投身,只能为他独独地神伤,在神伤中钦敬他的献身。

飞雄的存在于中国的意义,乃是甘地的非暴力与谭嗣同的“请自嗣同始”这两样的交合,是一种新型的精神发生。仅仅非暴力,便有成为懦夫乃至投机的漂亮托词可能;仅仅“请自嗣同始”,便有奠基暴力革命的意外。于飞雄的具体主张,人人得有赞同、不赞同和反对的权利,人人得有不模范他行为的权利,但于他的这种身体力行的精神,还是应该要有深切的认识。

但飞雄的这种精神,这种很圣徒的精神,恐怕难有多少人认识。即使飞雄自己,将来或有改变也未必。这才是飞雄的真正值得悲切之处。——在中国,一切伟大的精神,都可能只是昙花一现的命运,或是被藐视、被忽视的命运。

至少在现在,在这个信息封闭的国家,飞雄是很少人知道的,更没有几个人知道飞雄在牢狱中,或中国的牢狱中有一个叫飞雄的圣徒般的英雄。即使很引飞雄为朋友的我,也只是在这墨夜的压抑中——忽然想起。



2007.9.19于广州天河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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