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思想建设运动的几个想法

关于新思想建设运动的几个想法

（兼答哲人论坛有关讨论留言）

顾则徐

一，我为什么提出和提倡新思想建设运动？

我已经有文章指出，五四运动也包含着新思想建设，但其特征是新文化运动；二十多年来的启蒙运动，其特征是新思想建设运动。只要成熟的新思想没有形成，启蒙运动就不会终结。事实上，这些年来，各种新的思想、思想家也正在不断地出现着，虽然观点不尽相同，理论的逻辑严密性和完整性水平也参差不齐，但这种精神倾向已经呈现出了秦始皇以来所未有的历史性巨变，已经显现出了不可逆转的历史性潮流。即使可能由于某种政治的和学术压迫的原因，新思想建设运动发生“夭折”，但中国的新精神也已经露出了曙光，在这曙光的折射下，灰云覆盖着的大地上的人们也依然会知道天已经亮了。如果考虑到现在离五四百周年还有不短的时间，那么，就可以认为现在还仅仅是新思想建设运动的萌芽、起步，还有着足够的成长时间和空间。

二，什么是新思想和新思想运动？

所谓新思想，是指由中国人自己原创的自觉、自为的思想。结构先生认为：“我们国家，现时期是一个思想混乱的时期，矛盾无处不在。”这其实是大好事。不破不立。立的过程也是发生“混乱”的过程。混乱的过程正是成长的过程。不仅如此，新思想运动最大的特征，恰恰是以“混乱”为基础的。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新思想运动并不是在中国重新造就一种独尊学说，而是要造就百家共和的学说。正因为如此，一切传统的和引进的思想都仅仅是整个共鸣体中的组成部分。新思想运动的历史性结果，将使任何一种思想体系都仅仅是一部分人的思想，是某种社会组织的思想，而不是整个民族、国家的法定独尊思想，从而，使中国人不再是用一个脑子思想，而是用多个脑子思想，官方仅仅是根据自己特定的历史性任务而暂时选择某个脑子作为主要精神为自己服务。新思想运动并不排斥传统和引进的思想，但是，没有原创，就无所谓新思想运动。在这一运动中，各种的思想进行讨论、论战乃至发生冲突，是需要的，是必要的，是一定会有的。这将导致新思想获得成长、成熟。原创的思想将因此而完善。传统的思想将因此而“现代化”。引进的思想将因此而“中国化”。从而，中国的新思想将因此而世界化、人类化。

三，新思想建设运动的前途

zwl2000说：“本想应网友的要求发表《超越‘五四’》的，但发了几次，都被告知：‘有......不容许的内容’而告失败。故请网友谅介。这也使我想到我对顾先生的‘新思想建设运动’的不乐观的理由并非杞人忧天。”有杞人之忧，这已经就意味着新思想建设运动有着光明的前途了。杞人是中国古代非常伟大的佚名人物，对天塌下来的忧虑是对盖天学说天文学权威的怀疑和挑战。没有杞人之忧，便没有天文学的进步。但是，这忧断断不必成为悲观。五四《新青年》杂志的传播，是带累了很多人坐牢、杀头的，而今天毕竟已经不是那最黑暗的军阀时代，而是一个越来越开明的时代了。春节南开大学朱鲁子博士寄我《人的宣言》一书，一方面，这是本没有书号的书，说明现代中国所谓主流媒体对新思想的恐惧和排斥；另一方面，这书毕竟是公开地印了出来，自由地传播了起来，是不必象《新青年》杂志的传播那样有如递送秘密情报了。今天中国的互联网，已经是中国新思想建设运动的主阵地，而且是有效的阵地。有两点应该得到认识：1，新思想的表述文字不必企求所谓主流媒体的恩赐，不必为不能进入主流媒体而自卑，历史将证明，今天主流媒体的进步有如黄牛破车，新思想的进步则是骏马华盖，黄牛破车终将消失在地平线的底下，将来的主流媒体必定是今天顽强地往前飞奔着的新思想集群，大地上密集着的一定是新思想的骏马华盖；2，新思想的文字表述一定会逐步成熟，找到自己恰当的方式，“被告知：‘有......不容许的内容’而告失败”的情况会逐步减少，人们一定会从五四前辈比如鲁迅先生那里学到思想表述的经验、技巧，这也是新思想家成熟起来的一个重要方面。

三，我不愿自己是哥白尼，也不会是哥白尼

余就是先生对我评价：“顾则徐先生……这种新思想能不能象《天体运行论》（日心说）的遭遇那样。我有些担心。因为这种新思想与马克思主义的某些观点不同。但是这不是反对马克思主义。”确实，已经有不少人看出，我的思想不是马克思主义，又象马克思主义。有人建议我用一个“主义”标称我的思想，我考虑时机可能尚不成熟。我已经成文的思想虽然有四十万字，但这些文字仍然是初步的，它们仅仅是起一个开拓和奠基的作用，还有更大量的工作需要扎扎实实地去完成。不管怎样，我清醒地认识到，我不是去完成一种终极的体系，我仅仅是中国新思想建设运动群体中的一员，思想也是诸多思想中的一种，当然，是最认真、最努力的一员和一种。从不是马克思主义的角度，从揭开马克思主义的盖子的角度，如果说能够起到《天体运行论》的作用，我也就完成了自己为自己赋予的历史任务。但是，我坚信，我不会是哥白尼。我早年曾经写过一首关于哥白尼的诗自喻，但现在已经证明，我不是哥白尼。当人们读到《天体运行论》时，哥白尼死了。而我活着，虽然活得非常艰难，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漂泊无椎身之地，囊中无饱餐之银，但我活着，将还要活很久。

四，我欣喜地看到，在我提出新思想、新思想家、新思想建设运动以后，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人进行了相关问题的思考和研究。新思想建设运动要由多种（也许是互相对立的）新思想作基础，而新思想一定是要由一批具有献身精神的思想家创造的。在当今的中国，仅仅是对什么是思想家的思考，就已经是具有了革命性、创造性和思想的自觉、自为性。在士柏论坛，进行了在中国前所未有过的五期设擂讨论，而五期擂主都或多或少地有着天才的发现和创造；年青的思想家智原先生将其理论的核心部分拿出来设奖批判。对这些行动也许可以找出很多毛病，可以认为具有“幼稚”性，但是，它们必将载入中国思想进步的史册。如果联想到卢梭关于“社会契约论”的划时代革命性论文也是应奖之作，那么，就可以认为，中国的新思想建设运动已经是步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我坚定地相信，在五四百周年的时候，中国将会有焕然一新的精神。

本文写于2003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