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穷人应落实到工资增长上

关心穷人应落实到工资增长上

顾则徐

据《北京晨报》报道，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剑阁先生近日指出：“我们确实要关心低收入者，但是也要考虑到企业的承受能力，如果工资提得太高，投资者把产业都转移到工资更低的越南去了，这样的话，我们打工者连工作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一观点在某些媒体的转载过程中被进一步提升为了标题观点：“经济学家应关心穷人，但不能鼓吹涨工资。”李剑阁先生的原话尚留有余地，转载提升的标题观点则进行了极端化。李剑阁先生的原话属于可商榷的观点，转载提升的标题观点则近乎荒唐。
　　关心穷人是个全方面的问题，是中、长期的，更是眼前的；是宏观、中观的，更是微观的。但是，无论什么角度，关心穷人都不应该是句空话，而应该落实到实处。这种实处首先应该体现在眼前的和微观的领域，是在现有经济状态下的落实。穷人本就在社会的底层，其生存状况处于举步维艰的境地，每一天的日子非常现实地窘迫，对他们来说，眼皮底下的生活不能得到实际改善，谈论空泛的中、长期景象和宏观、中观道理毫无意义。对穷人具有实际意义的关心，在经济上落实到实处，在就业一定的前提下，核心的问题就是工资增长。否则，一切对穷人的关心都只是漂亮的空话和口号。
　　在现有经济状况下，主张工资增长不存在什么“工资提得太高”的可能性。虽然企业与工人之间就工资标准的认可具有形式上的约定性，似乎是双方达到满意才发生雇佣关系，但事实是，企业处于特别的强势地位，工人则集体无意志，作为集体处于彻底的弱势地位，不具有与企业进行平等谈判的能力。在中国，工资与其说是由雇佣双方约定的，不如说是由雇佣者单方规定的。在这一前提下，即使经济学家甚至全社会“鼓吹涨工资”，至多就是非常有限地促动工资增长，而不会导致“工资提得太高”的情况发生。
　　即使从长远的和宏观的角度说，工资一定程度的增长与工作机会的减少也没有必然的关系，并不会因此而损害穷人的长远、宏观利益。李剑阁先生的说法存在着严重的认识误区，是一种缺少分析的经验判断。从表面看，由于工资的提高而提高了企业生产成本，从而会导致资本流向越南等国家和地区，但是，外资进入中国除了工资低廉这个因素外，还有更多的因素，这就是许多比中国工资更低廉的国家和地区不能有效吸引外资的原因。并不是工资越低越吸引外资，因素很多，最重要的因素是中国自身拥有庞大的市场，这才是吸引外资最关键的所在。只要中国拥有不断发育的市场，在总体上外资不仅不会抽走，而是会更不断涌入。
　　穷人工作机会增长的根源，在于中国自身市场的发育。而市场的发育基础不是外资消费，而是内资消费，在于国民消费的增长。但是，低工资将严重阻碍国内市场的发育，只有不断增长的工资才可以培植出健康的市场。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在低工资状态下，企业将越来越失去技术更新的动力，穷人越穷，企业及其产品也越将落后，从而导致中国的产品失去真正的竞争力，被世界市场淘汰，社会的工作机会更加减少。增长的工资是技术进步的动力，这就是发达国家之所以发达的原因之一。关心穷人，提高穷人以及全社会的工资，恰是从长远和宏观刺激经济进步，从而增加社会的就业机会。
　　2005-11-9发表于10日《第一财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