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审美和读解
顾则徐
幻觉的形成过程，也是观众对电影进行审美的过程。这种审美，根源于人的主体性。以往的美学总是或者把美的存在归结于客观，或者归结于主观，其实，美的存在是一个过程，是客体为主体所接受并首先形成一种感性结果的过程。没有客体不会有美，没有主体也不会有美，有了客体和主体而没有彼此的连接也不会有美，有了客体与主体的连接而主体不从感性上首先对客体予以接受同样不会有美。虽然电影的放映一定会让观众形成幻觉，但观众总是用美的眼睛看电影的，是要从自己审美主体的角度不断地决定着是否看或继续看电影的。当观众拒绝接受放映着的电影，观众也就不会在自己的大脑中形成相应的幻觉。
观众对电影的接受选择是从视网膜反应就开始的。放映着的电影首先对观众的视网膜进行了刺激，这种刺激导致了观众视网膜产生快感或痛感。当是导致观众痛感时，观众便会关闭自己对电影画面的接受渠道，或者闭上自己的眼帘，或者把眼睛视线转向它处。观众眼睛的这一选择是最基本的肌体反应选择，是一种本能。从这一点说，电影的画面首先就必须是能够适应于观众眼睛快感的，对观众眼睛的刺激是要局限在其承受力范围的。
视觉神经系统对视网膜映象的传送并不是完全被动的，即，传送是一定要发生的，但这传送是进行着"筛选"的。视觉神经对视网膜映象的"筛选"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但快感倾向应该也是这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机制。因此，怎样的幻觉——视知觉，就已经有了美感意义。美的幻觉一定是在神经系统和大脑导致快感的形式。但是，要强调的是，并不是全部的幻觉形式和内容都是快感的，因而，并不是全部的幻觉形式和内容都是美的。所以，建立在幻觉形式快感或部分幻觉形式快感基础上的美感，仅仅还是初级的或浅显的美感。
更深刻的问题是在主体精神对幻觉的观照当中。幻觉一当形成，观众就把它当作了大脑对客观对象即银幕所展示的画面形式和内容的客观反映，当作了自己全部精神进行观照的客体对象。之所以能够这样，是系于幻觉的客观性，是因为幻觉是客观的幻觉。主体精神对幻觉客体的观照，也就是主体对自己头脑中的幻觉进行的感知、认知，是一个情欲与意识进行交错的过程，是一个比幻觉形成过程更复杂、丰富的心理过程。具体说来，这是一个对幻觉形式和内容进行审美和读解的过程。由于幻觉是客观的电影本体在观众头脑中的反映，因此，这一过程也就是观众的电影审美和读解过程。
电影的审美和读解既是相互联系的，也是有着区别的。审美是一种读解，但不等于全部的读解。读解过程是一种审美过程，但也不等于全部的审美过程。审美过程和读解过程是一种交叉的关系。
审美较之读解，更有着一贯性、直接性、超前性，是从眼睛对银幕形式和内容进行反应就已经开始了。这在前面已经进行了说明。对幻觉的审美有感性、意象、理性三种或三个层次。
感性审美是主体内在感觉系统对幻觉的审美观照。虽然从眼睛视网膜的反应开始，人的感觉系统就已经开始发生了审美活动，但是，只有到了这时，感觉系统才把已经形成了的完整的视知觉作为自己的审美对象，因此，这时后的感性审美活动才是完整的，是具有整体性的。感性审美是对幻觉形式的审美，因而，就具有普遍性。花总是美的，优美的动作总是美的，不同的观众在此很少会发生歧义。
意象审美仍然是以感性为基础的，但已经参入了主体的意志、意念、意向、意思，已经有了理性的成分。意象审美已经不仅仅把幻觉当作感性形式，而且也把幻觉当作了具有意义的形式和内容。可以认为，意象审美是感性审美与理性审美的中间态，是感性审美向理性审美演化的过渡。由于意义的参入，幻觉形式和内容就成了有意义的审美对象。因此，观众不再有普遍一致的审美判断。花是美的，但对人们来说，不同的花已经有了不同的意义，因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花仅仅就是一种美的形式了，比如，对把玫瑰花理解为爱情的人来说，当玫瑰花与坟墓两个意象结合在一起时，玫瑰花就成了爱情的死亡，成了令人伤心欲泪的东西。
意象审美中已经有了理性，有了理性审美的成分，但仍然是以感性为基础的。当理性成为了审美的灵魂，审美由理性所控制、领袖时，审美就是理性审美。理性审美不是抛弃感性，而是审美主体用理性思维对感性形式和内容进行了理性分析和归纳，进行了概念判断、推理和演绎，并得出理性结果，从而调整自己的审美情感。因此，幻觉被当作了理性活动的对象和材料。在这里，观众进一步发生了分野，甚至可能形成完全对立的审美阵营，比如，同样是玫瑰花，当一个男性捧着玫瑰花跟一个为之兴奋不已的女性互相望着时，在中国的某个历史时期，便被判断为了腐朽、庸俗的资产阶级情调，会被认为是令人作呕的东西。
在意象审美和理性审美当中，已经发生了电影的读解。电影读解在其中起到了帮助审美的作用，但电影读解本身不是为着审美，而是为着对幻觉的意义进行理解，因此，电影的读解就是以理性分析和归纳为基础的。也因此，在感性审美当中，就不存在电影的读解。电影读解可以导致更清晰的审美，但它的目的不是为了审美，而仅仅就是为了弄清幻觉的意义。
分清电影读解与对电影的理性审美的区别会有助于对电影读解进行准确理解。首先，当然也是根本的，电影读解的目的是为了弄清幻觉的意义，理性审美的目的则就是为了审美。其次，电影读解具有无限分析幻觉的倾向，因此，它总是会探索到电影的制作领域，而理性审美仅仅就是分析自己头脑中的幻觉意义。再次，理性审美是作为观众的审美，而电影读解则立到了一个超然的高度，把所有的审美过程和结果包括理性审美过程和结果也置在了自己所俯视的范围。因此，虽然理性审美的过程中有着电影读解的成分，但电影读解更具有技术性、专家性倾向。目前中国的影评文章，正是在没有分清电影读解和理性审美前提下的影评，更多的是作为观众进行理性审美后的体会，而不是立在非观众、非电影制作人地位的影片读解；是电影制作人炮制出来的电影副产品，而不是对电影制作人及其作品的批评。
观众对电影的接受选择是从视网膜反应就开始的。放映着的电影首先对观众的视网膜进行了刺激，这种刺激导致了观众视网膜产生快感或痛感。当是导致观众痛感时，观众便会关闭自己对电影画面的接受渠道，或者闭上自己的眼帘，或者把眼睛视线转向它处。观众眼睛的这一选择是最基本的肌体反应选择，是一种本能。从这一点说，电影的画面首先就必须是能够适应于观众眼睛快感的，对观众眼睛的刺激是要局限在其承受力范围的。
视觉神经系统对视网膜映象的传送并不是完全被动的，即，传送是一定要发生的，但这传送是进行着"筛选"的。视觉神经对视网膜映象的"筛选"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但快感倾向应该也是这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机制。因此，怎样的幻觉——视知觉，就已经有了美感意义。美的幻觉一定是在神经系统和大脑导致快感的形式。但是，要强调的是，并不是全部的幻觉形式和内容都是快感的，因而，并不是全部的幻觉形式和内容都是美的。所以，建立在幻觉形式快感或部分幻觉形式快感基础上的美感，仅仅还是初级的或浅显的美感。
更深刻的问题是在主体精神对幻觉的观照当中。幻觉一当形成，观众就把它当作了大脑对客观对象即银幕所展示的画面形式和内容的客观反映，当作了自己全部精神进行观照的客体对象。之所以能够这样，是系于幻觉的客观性，是因为幻觉是客观的幻觉。主体精神对幻觉客体的观照，也就是主体对自己头脑中的幻觉进行的感知、认知，是一个情欲与意识进行交错的过程，是一个比幻觉形成过程更复杂、丰富的心理过程。具体说来，这是一个对幻觉形式和内容进行审美和读解的过程。由于幻觉是客观的电影本体在观众头脑中的反映，因此，这一过程也就是观众的电影审美和读解过程。
电影的审美和读解既是相互联系的，也是有着区别的。审美是一种读解，但不等于全部的读解。读解过程是一种审美过程，但也不等于全部的审美过程。审美过程和读解过程是一种交叉的关系。
审美较之读解，更有着一贯性、直接性、超前性，是从眼睛对银幕形式和内容进行反应就已经开始了。这在前面已经进行了说明。对幻觉的审美有感性、意象、理性三种或三个层次。
感性审美是主体内在感觉系统对幻觉的审美观照。虽然从眼睛视网膜的反应开始，人的感觉系统就已经开始发生了审美活动，但是，只有到了这时，感觉系统才把已经形成了的完整的视知觉作为自己的审美对象，因此，这时后的感性审美活动才是完整的，是具有整体性的。感性审美是对幻觉形式的审美，因而，就具有普遍性。花总是美的，优美的动作总是美的，不同的观众在此很少会发生歧义。
意象审美仍然是以感性为基础的，但已经参入了主体的意志、意念、意向、意思，已经有了理性的成分。意象审美已经不仅仅把幻觉当作感性形式，而且也把幻觉当作了具有意义的形式和内容。可以认为，意象审美是感性审美与理性审美的中间态，是感性审美向理性审美演化的过渡。由于意义的参入，幻觉形式和内容就成了有意义的审美对象。因此，观众不再有普遍一致的审美判断。花是美的，但对人们来说，不同的花已经有了不同的意义，因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花仅仅就是一种美的形式了，比如，对把玫瑰花理解为爱情的人来说，当玫瑰花与坟墓两个意象结合在一起时，玫瑰花就成了爱情的死亡，成了令人伤心欲泪的东西。
意象审美中已经有了理性，有了理性审美的成分，但仍然是以感性为基础的。当理性成为了审美的灵魂，审美由理性所控制、领袖时，审美就是理性审美。理性审美不是抛弃感性，而是审美主体用理性思维对感性形式和内容进行了理性分析和归纳，进行了概念判断、推理和演绎，并得出理性结果，从而调整自己的审美情感。因此，幻觉被当作了理性活动的对象和材料。在这里，观众进一步发生了分野，甚至可能形成完全对立的审美阵营，比如，同样是玫瑰花，当一个男性捧着玫瑰花跟一个为之兴奋不已的女性互相望着时，在中国的某个历史时期，便被判断为了腐朽、庸俗的资产阶级情调，会被认为是令人作呕的东西。
在意象审美和理性审美当中，已经发生了电影的读解。电影读解在其中起到了帮助审美的作用，但电影读解本身不是为着审美，而是为着对幻觉的意义进行理解，因此，电影的读解就是以理性分析和归纳为基础的。也因此，在感性审美当中，就不存在电影的读解。电影读解可以导致更清晰的审美，但它的目的不是为了审美，而仅仅就是为了弄清幻觉的意义。
分清电影读解与对电影的理性审美的区别会有助于对电影读解进行准确理解。首先，当然也是根本的，电影读解的目的是为了弄清幻觉的意义，理性审美的目的则就是为了审美。其次，电影读解具有无限分析幻觉的倾向，因此，它总是会探索到电影的制作领域，而理性审美仅仅就是分析自己头脑中的幻觉意义。再次，理性审美是作为观众的审美，而电影读解则立到了一个超然的高度，把所有的审美过程和结果包括理性审美过程和结果也置在了自己所俯视的范围。因此，虽然理性审美的过程中有着电影读解的成分，但电影读解更具有技术性、专家性倾向。目前中国的影评文章，正是在没有分清电影读解和理性审美前提下的影评，更多的是作为观众进行理性审美后的体会，而不是立在非观众、非电影制作人地位的影片读解；是电影制作人炮制出来的电影副产品，而不是对电影制作人及其作品的批评。
2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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