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的组合

镜头的组合

顾则徐

就象诗可以仅仅一行、散文可以仅仅一句一样，一部电影也可以仅仅就是一个镜头。但这仅仅是特例，不是普通的情况。通常，一行的诗、一句的散文、一个镜头的电影属于诗、散文、电影形成之初的作品，具有原始的属性。所以，一般所认为的诗是多行的，散文是有多个句子的，电影也是有多个镜头的。
一部电影既然是由多个镜头组成的，便有了镜头与镜头之间的组合问题。反过来说，没有镜头的组合，就没有了完整的电影。因此，镜头的组合就是电影本体中的一个基本要素。正因为镜头进行了组合，电影才越来越失去了原始性，才成为了需要人们予以严肃对待的现代媒体形式和艺术形式。
镜头的组合当然就是镜头的累加。这种累加在形式上，仅仅是物理的或机械的简单累加，是把多段不同的镜头胶片连接在一起。但是，为什么要把多段不同的镜头胶片连接在一起呢？是否任意的镜头胶片都可以连接在一起呢？人们特定的行为总是要围绕着特定的目的进行的，把多段不同的镜头胶片连接在一起也一定是有着特定的目的的。这一目的有两个层次的意思：
第一， 是为了形成一部电影。虽然一个镜头可以成为一部电影，但并不等于任何一个镜头都可以称之为"一部电影"。一般来说，一个镜头只是一部电影的部分。镜头进行组合最基本的目的是为了组合成为一部电影。指出这一点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既然是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就应该有一个完整性，就象一篇文章要是完整的一样。这种完整是电影整体的有机性，是电影镜头组合而为的一种有机体。事实上，在举目所见的电影作品当中，莫名其妙的镜头是太多太多了，或者，是断脚残手；或者，是画蛇添足。在中国，由于电影故事片有一个100分钟的愚蠢约束，因此，人物便经常会无故蒸发；更多的是把观众当成了那些到茶馆店发呆的孤独坐客，银幕上经常有久久呆着的脸，或者，总是充斥着游手好闲、拖捱时间的身影。当用一定的时间标志电影是否为"一部"时，镜头的组合就不再是为着形成一部真正的电影了，而是为着凑"一部"时间了。
第二， 是为了形成第二幻觉和新的意义。一个镜头在观众的头脑中有一个幻觉，这一幻觉有其特定的意义。当两个镜头进行组合时，就有可能形成由这两个镜头的组合造就的新的幻觉和意义。所谓新的幻觉，是观众的第二幻觉。第二幻觉是观众对电影片段和整部电影的幻觉。并不是任何镜头进行连接都是可以造就第二幻觉和新的意义的，但是，让1+1大于2正是电影进行镜头组合的目的。关于这一点，爱森斯坦早就用他的蒙太奇理论进行了阐述、实践和证明。
镜头组合的这两个目的是互为、统一的。第一个目的是基本，但它总是由一系列第二个目的的实现构成的。第二个目的具有直接性，达到对观众进行一连串的视听刺激，但其总的方向是要达到第一个目的。
镜头组合的基础有两个，一是视听形式和内容，一是它们的意义。这是蒙太奇问题，将在专门的章节进行讨论。

2003-5